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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门岛:胜利解放一江山岛的主阵地

作者:杨齐通  来源:临海新闻网  时间:2022年10月14日

  我国大陆解放后,国民党残余部队纷纷撤逃,一部分退踞浙江东南沿海岛屿,同人民解放军形成隔海对峙的状态。其虽兵力有限,却企图建立以大陈岛为核心,以一江山岛、头门岛、披山等岛屿为外围的防御体系。台湾当局把这些岛屿作为反共前哨阵地,进而实现反攻大陆之黄粱美梦。蒋军还经常在其海、空军配合下,对浙江沿海,特别是台州沿海地区派遣飞机、军舰、特务进行破坏和骚扰,他们还经常地寻找机会“抢了就走、劫了就跑”。

  为了打击蒋军的嚣张气焰,保障沿海人民生命财产,为了祖国的统一、领土的完整,1954年5月15日,人民解放军渡海登陆作战,先攻占大陈列岛的外围东矶列岛的头门、田岙、蒋儿岙等岛屿,拉开了解放大陈列岛的序幕,这也是三军联合渡海登陆作战的尝试,而头门岛又为解放一江山岛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解放一江山岛决战前夕

  根据“渐东前指”的指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0军60师于1954年8月30日上报作战预案,确定178团、180团(二营)担负一江山岛登陆作战任务,师炮兵团于8月下旬赴头门岛勘察发射阵地,各营、连13个观察所相继开设,进行实地战斗准备。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经过135个日日夜夜侦察,基本上查清了一江山岛地域敌人的大小工事和火力点。侦察兵们在地图上将其一一编上号,测量并计算出炮位阵地至每一个目标之间的方向、距离和射程。“据我看,由于图上那么多记录,敌人目标标志的蓝图蓝点,还不如说它是一张判定敌人死刑的判决书。”当时解放军第20军60师副师长张锡祚指着图说道。

  千军万马齐奔腾

  作为解放一江山岛浙东前线指挥部所在地,头门岛是陆、海军出征前进攻出发基地,是我军炮兵炮击一江山岛发射阵地,也是解放一江山岛后勤保障物资集结补给基地。

  刚从蒋军手里夺回来的时候,头门岛还是一座荒凉小岛。60师180团守岛部队修筑了3公里多的公路、400多米长的交通壕、5个炮兵营阵地和400多个掩体及浙东前线指挥部等工事。

  浙东前线指挥部设在头门岛山腰南侧。顺着一条交通沟走去,两边的土壁光洁如镜,一个个半覆盖式的掩蔽部,在沟两侧一一排列着。走进掩蔽部,满眼是电话机、军用地图和各种作战指挥用具,几十部报话机已经打开了机盖,伸展出蜻蜓般的天线,马灯和蜡烛发出昏黄的光,穿着各式军服的三军参谋人员忙忙碌碌,气氛显得热烈而又紧张,大家都等待着张爱萍司令员一声令下。

  1955年1月17日,当中央军委复电张爱萍司令员,批准于18日向一江山岛发起登陆作战时,“浙东前指”遂即下令:各登陆输送大队于18日拂晓前,由石浦港抵达进攻出发地域集结,头门岛、田岙、蒋儿岙锚地。第六舰队护卫舰编队由定海港启航南下。于是,在17日夜间至18日凌晨,我参战舰艇分别从定海港、石浦港、檀头山锚地起航,向头门岛开进。

  浙东沿海大陈列岛战役的首战一江山岛登陆作战的帷幕正式拉开了。参战部队的无线电还在保持着绝对的静默之中。东矶列岛以北,石浦、檀头山海域以南,一个个航标灯开始闪光,以保证南下作战的100余艘舰艇安全抵达头门岛锚地,红色、白色的航标灯在闪闪发光,它为我海军舰艇编队引导航向,标定准确的舰位……

  从石浦到头门岛夜航中,海上风浪较大,登陆艇耐波性能较差,战士呕吐严重,有的吐出黄水,有的甚至吐血水;4个步兵营指战员于1月16日夜从穿山港上船,乘登陆舰航行了16个小时,17日夜又乘25吨(L.C.M)登陆艇航行了8至10个小时,至18日拂晓前抵达头门岛锚地。当时,因风浪大,无法靠岸,只好在港内分散锚泊。

  18日10时30分登陆部队补充弹药完毕,11时作好出击准备。

  1月17日夜至18日拂晓,100余艘舰艇向战区开进。海军、空军担任战区掩护的部队,警惕地进行海上、空中巡逻掩护,组成一个立体的、多层次的严密警戒幕。

  海军第六舰队司令员邵震、政治部主任韩玉樽率领护卫舰全体成员以及纪参谋长和作战处参谋人员,均各就各位。空指于18日凌晨下令:“以歼击航空兵第29师86团夜航战斗机2架,于4时11分飞临头门岛至海门一线空域巡逻警戒,掩护陆、海军集结安全。”

  7时36分,又歼击航空兵第12师、第3师,海航第2师、第4师出动四个大队歼击机,控制战区制空权,保障战区的空中安全。至此,我军取得了战役的主动权。

  张爱萍司令员稳操胜券,部队只等一声令下便可发起攻击了。

  头门岛上显神威

  张爱萍司令员到达头门岛已是1月18日凌晨3时。

  黄朝天汇报了部队在行动中的有关情况,张爱萍听了非常高兴。

  张爱萍来到炮兵阵地,只见一门门海岸炮、榴弹炮、野炮已经脱去了炮衣,高昂着颈子,炮兵战士们早已在阵地上忙碌开了,他们正在紧张地擦拭炮筒,搬运炮弹。

  炮群负责人向张爱萍报告了战斗准备情况,因为要准备的弹药基数多,战士们早早地起了床,将炮弹一箱箱搬入阵地,擦去每颗炮弹上涂的重油,并说:“一个120迫击炮连,已按计划于今日零时秘密运送到距一江山仅3000米的大茶花礁,占领了发射阵地。”

  “好啊!”张爱萍赞许说,“你们为战役的胜利动了不少脑筋,你们的态度很对,在协同作战中,每个军兵种都应该发挥自己的能动性和创造性,都要有为登陆兵的胜利不惜牺牲自己的决心,只要同心协力,同舟共济,我们就一定能取得战役的胜利!”

  天已大亮,离战役发起的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了,张爱萍亲自带着即将出征的营以上陆海军干部,走上头门山巅。

  倚石而坐的前线司令员,指点着对面的一江山和岩石上的军用地图,向干部们介绍了敌情的最新变化,下达了最后的作战指示,并向围坐在他周围的人一一考问各自负责突破的登陆地点的实地位置,直至得到满意的回答。

  “好,大家都明确了自己的作战任务,希望大家精心组织指挥,英勇战斗,我预祝同志们取得胜利。”张爱萍用充满胜利信心的目光扫视着大家,又抬手看着手表:“现在对表。”这时,时针正好指在6时30分上。

  在头门山南侧的高地上,有一个水泥结构的掩蔽部。这里,人们为总指挥准备了一架高倍的巨型望远镜,从这架望远镜看出去,一江山岛及其周围海域清晰可见。

  早餐后,张爱萍走进掩蔽部,走到巨型望远镜处。透过望远镜看到一江山岛上密集的战壕、地堡,直至支撑铁丝网的木桩和敌人的活动。而隐现在一江山背后的大陈岛显得很高大,并肩而立的南北一江山,如两扇大门,紧紧屏卫着大陈,一江山位置的险要一望而知。

  一江山环岛防御的工事结构复杂,尽管敌人进行了严密伪装,但逃不过身经百战的将军的眼睛。当时据可靠情报,守敌每人有两至三种武器,平均每百米正面即有火炮两门、机枪两挺,可以用正面、抵近,交又射击组成浓密火网。加之守敌政治上的顽固,其战斗力超过蒋军一般部队。看来,把一江山岛说成是“击不沉的美造战舰”不是没有道理的。

  张爱萍当即让参谋长王德再检查一遍各部队进入战位的情况。王德参谋长报告说,海军第6舰队4艘护卫舰、战舰大队2艘炮舰、火箭炮船大队以及鱼雷快艇大队,均已到达指定位置。嘉兴、大场、笕桥、宁波、栎社机场的航空兵,也均已进入待飞出动状态。各炮兵阵地,均已完成一切战斗准备。

  “再检查一下第二梯队和预备队兵力的情况,要求他们随时作好投入战斗的准备。”王德回答:“好的。”

  这时,一群记者围了上来,他们有的从首都来,有的从上海、南京、杭州来。时针正向8时走去,张爱萍悄然地对在场的记者说道:“马上要开场了!”

  黄朝天同王坤一边看着表,一手拿着作战计划表,他们不时回头望向张爱萍,等待着司令员的一声令下。

  指挥部里,大家都紧张地等待着。张爱萍再次举起望远镜,向周围海域逡巡了一遍,问道:“天气情况有变化没有?”黄朝天回答:“据气象部门最新报告,晴好天将持续到明天下午。”“敌情有变化吗?”张爱萍又问王德。“没有变化。”“好。”张爱萍抬手看表,时针正好指在8时,便平静而又庄重地宣布:“现在战斗开始!”

  张爱萍威严地向守候在电话机、报话机旁的参谋们扫了一眼,接着大声说道:“命令航空兵对一江山实施火力准备!”

  这时,指挥部内沸腾了,人们以最快的速度与最高的效率处理着一切。静默多时的无线电员们头戴耳机,手执话筒,也热切地期待着投入紧张的工作。“轰炸机群炸中了三、四号目标!”“强击机准确地对160、180、190、203高地之敌,实施了俯冲扫射!”

  张爱萍兴奋地对女播音员说:“小鬼!快把这些消息广播出去,让前线所有参战者都知道!”

  安装在头门山上的巨型喇叭里,立即响起了女播音员清脆响亮的声音。

  胜利的捷报在山海间回荡,通过条条银线传向空军机场、海军港湾、炮兵阵地,传到了整装待发的登陆输送队,指战员们都兴奋得跳了起来。

  9时整,黄朝天命令炮群实施炮火试射,在12时15分至13时22分,黄朝天命令:登陆输送大队起航。各登陆输送大队按计划分别由头门、田岙启航,编队航渡(双纵队形)向一江山岛开进,整齐的队形好像海上大检阅,十分壮观。

  中午12时20分,3颗红色信号弹飞上天空。顷刻间,我方海岸炮兵及各炮齐鸣,炮声隆隆,火光闪闪,一发发炮弹掠过海面,以排山倒海之势,打得一江山岛天崩地裂,浓烟滚滚,给敌人以毁灭性打击,使敌人通信中断,指挥失灵,乱成一团,无法联络指挥。

  14时,在发起登陆之前,第二次火力准备开始了。10门“喀秋莎”火箭炮在船上一字排开,对北一江山岛敌人阵地进行第二次齐放,火箭弹拖着长长的火舌铺天盖地地落到了敌人190和203高地上。这排山倒海的气势,犹如战鼓齐擂,激励着前线官兵们的心。

  在飞机和大炮火力的突击掩护下,载着5000多名陆军部队的100多艘登陆艇和作战舰艇排着严整的防空队形,迅速分路冲向一江山岛。

  在炮兵阵地上,炮兵参谋长报告:“步兵已准备登陆。”“作好射击准备!”指挥员下了命令,“离敌前沿还有800米,还有500米,还有400米……”“放!”指挥员下达了命令。只见一串串炮弹飞了出去,指挥部里人们的心也随着炮弹飞了出去,从望远镜里眼看着我军的登陆艇已经靠了岸,大家都为我军步兵的安全捏了一把汗。

  这时侦察兵喊了起来:“命中目标!”只见乐清礁上冒出了一股浓烟,接着传来了隆隆的爆炸声……

  14时29分,178团5连按预定目标,在乐清礁顺利登陆,指导员洪阿毛高呼:“同志们,为了祖国,为了胜利冲啊!”

  与此同时,几发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登陆成功了!登陆成功了!”指挥部里一片欢呼声,张爱萍司令员高兴地给炮兵指挥所打电话:“炮兵打得好!”

  张爱萍司令员在头门岛指挥部镇定自若,从望远镜里望出去,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江山岛和周围海域的全景,张爱萍司令员关注着敌我战斗情况的变化,部队每一步行动,都紧紧地牵动着他的心,他沉着有序地指挥着陆海空三军作战。当一江山岛203高地插上红旗时,他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对王德参谋长说:“走,上一江山岛!”王德为难了。岛上的战斗仍在继续,有的地段还进行得相当激烈,还时有伤亡数字报来,身居战役总指挥要职的司令员,怎能现在就上去呢?

  王德劝阻说:“司令员同志,你要指挥三军,您不能离开,再说现在岛上很不安全,您不能去,我有责任劝阻您,要去也得过一阵子再说。”

  然而,张爱萍却坚持要去,“现在去!”他一挥手,“马上就出发。”

  16时许,一艘炮艇载着前线总指挥张爱萍和王德参谋长等人,飞一般向着被硝烟、弹光和爆炸声笼罩的一江山岛疾驰而去。

  不多时,炮艇到达一江山岛的乐清礁旁,王德说:“这就是主攻连的登陆点。”

  张爱萍兴致勃勃地说:“好,就顺主攻连的路线上。”张爱萍熟练地攀登着千奇百怪、锐利坚硬的石崖。爬到山顶,大海还在脚下,地形之险峻,登岛之艰难,大出张爱萍的意料之外。难怪人们说一江山岛易守难攻。我们的战士,携带着如此沉重的东西,一路还要对付那些敌人。“我们的战士真了不起呀!简直是神兵天将啊!”张爱萍不禁赞叹道。

  张爱萍踩着弹痕累累的土地,巡视了一个又一个阵地并慰勉战士。经历了一场激战的战士们,不顾疲惫,正在紧张地修补工事,以防敌人反扑。

  最终经过3个小时激战,于17时30分战斗基本结束,但零星战斗持续到次日凌晨2时胜利结束。敌司令王生明被我军击毙,第四突击大队大队长王辅弼被我军178团6连班长傅德昌活捉。全歼敌人1086人,其中击毙519人、俘虏567人。

  我军也为此付出了一定代价,伤亡共1417人,其中阵亡393人、伤1024人。 一江山岛战役的胜利,彻底粉碎了美蒋“共同防御条约”,彻底推毁了蒋介石反攻大陆的黄粱美梦,迫使美蒋从大陈等岛屿逃走,从此浙江沿海敌占岛屿全部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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