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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桥寻幽

作者:杨花女  来源:临海新闻网  时间:2022年11月10日

  车子缓缓地行进在秋阳下的乡道上。路不宽,仅容一车通过,两旁摇曳的山花触手可及,拈指可得一簇野白菊,几朵藿香蓟,一把翠蝴蝶。车越往里开路就越逼仄,左侧山崖上时时突出的巨石,道旁斜逸的树木和修竹,几次让人有“疑无路“之感。在一阵溪水的叮咚声中,车子来了个急上坡,眼前豁然出现一片亮光,还有一座弯弯的石拱桥。到了,洪桥到了!

  车子在晒谷场上停下,一下车,一种幽静的感觉袭上心头。闭目倾听,耳边没有烦人的喧嚣声,除了叮咚的流水声,只有嗡嗡的虫鸣声,还有风儿偶尔掠过林梢的呼呼声。深吸一口气,心湖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渐渐荡漾开去。

  睁眼即见路旁有一条极为清浅的小溪,不小的落差时时让它奏出动听的乐曲。小溪东侧,一座座石头老屋依山而建,层层叠叠,卵石铺就的小路将它们错落有致地隔开。斑驳的墙头,低矮的屋檐,处处可见天萝丝或南瓜藤,在瑟瑟的秋风中,犹有一两朵黄色的花儿兀自开放。溪边挺立着一棵快300岁的银杏树,微微泛黄的叶片如同在秋阳中舞动的千万把小扇子,偶尔“咕咚”一声,掉下一颗如桂圆似的果实,吓得溪涧中的鱼儿急忙四散躲开。

  伴着小溪的欢歌前行,一阵啾啾声把我的目光引向涧旁的一丛芭蕉。只见一群小鸟雀在宽大的叶丛间腾跃欢唱,仿佛遇着什么喜事似的。忽听“啁啾”几声,一只鸟儿疾飞至高处,落在坡上人家的屋顶上。这户人家的房子装扮得颇为不同,红灯笼,黑栅栏,白墙上绘着秀雅的山水画,阳台上摆满盆栽。我在两只小黄狗的吠声中走进这户人家,女主人颇为好客,热情地为我介绍家里的各种摆设。这家人老屋翻修因地制宜,既很好地满足了现代生活的需求,又尽量保持原有风格。一个竹做的长箸笼,一根树枝做的日光灯托,实用中透着质朴、和谐,真是品味不俗!

  缘溪而上,道路左侧将熟的稻子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洁净而饱满,让人透过谷壳仿佛都能闻到米饭的香味。蓦地,鼻端被一阵桂花的清香所吸引。循香望去,右侧几户人家的门前有两棵桂花。这两棵树紧紧相依,树冠已长成一棵树的团团模样。山外的桂花连花苞都没结,怎么这里的桂花已经盛开?连忙绕过溪涧跑到树下,被一阵风淋了个满身桂花雨,弄了个“花香满衣”。惬意间,忽又发现树下有一张圆圆的蛛网,白色的蛛丝上均匀地黏着橙红的桂花,仿佛一块银丝织就的圆帕上绣着朵朵精致的小花。

  “蜘蛛网有什么好拍的!”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奶奶坐在溪边笑看着我。老人背靠着一面挂满薜荔果的青砖墙,手里拿着一个捣衣槌,满是笑意的脸如一朵盛开在风中的秋菊。我回头笑笑,对着老人拍起照片。老人有点腼腆地挥挥手,指指村口,让我去拍那座桥,还说桥边的崖上有字。

  告别老人原路返回到村口。这里有一座断头拱桥,桥上爬满了青藤,如年轻人乱蓬蓬的一丛顶发。桥上斜长着一棵粗壮的溪椤树,树冠霸气地从溪涧的西头伸展到东头,连溪边的几户人家也被一同庇佑起来。拱桥的内侧用水泥板另铺了一座平桥,承担起沟通两岸的重任。我向村口一位正在洗菜的大爷打听这座桥为何是断头的。大爷告诉我,桥太高,造车路时,无奈之下才截断的。他还略带得瑟地说,别看这座桥现在失去了作用,当年可是东塍、康谷通往海边繁华集市花桥的一条古道,人来人往,繁忙着呢!就连民国时浙江省长屈映光都曾路过这座桥,在桥头休息时,听到叮咚的流水声,感觉很悦耳,就在桥边的崖壁上写了“流水鸣琴”四个字。看着这座被岁月浸润的断桥,我能明白村人的骄傲所在,只要有它横卧在村口,村人们就能想起如今沉寂的山村也曾有过一段人来货往的繁华时光,以及这份繁华背后的文化积淀所带来的无上荣光。

  择一晴日,去洪桥走走吧!那里的古桥、石屋、老树、清泉和慈爱的老人一定会将你带进一段悠远的旧时光里,拂却你心头的尘埃,让一切变得清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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